做声音是个精细活儿

  细节决定成败，这句话几乎涵盖电影所有的制作领域，包括每一个道具，每一道光线，每一个声音，甚至演员脸上的某一笔妆容。当镜头滑过这个细节的时候，设计得越细致，越能给人心有灵犀的感觉。

  戎说，以《集结号》的爆炸戏为例，开始是炮弹摩擦空气的啸叫声，然后是“唰”的一下，后“咣”的爆炸声。画面的正中是爆炸点，炸开以后碎片有的往左边飞出银幕，有的向观众迎面飞来，还有的向后飞过头顶，这些都要一层一层剥开做。爆炸点有水泥、砖头的，也有土地、沙地、雪地的，炸完以后碎片的声音，飞出去的、滑过的和落地的质感也不一样，这都是细节。大概一个大的炸点，制作时的音轨能有几十轨。

  声音的确是个精细活儿，比如在现代戏里，不同的地面也能带来声音的巨大差异。有的是用地毯，有的则用地板，木地板有强化木地板，有实木地板，而有种老房子里面的悬空地板会架空十几公分，让声音产生一种共鸣腔体的效果。比如楼梯，石质的、砖质的、木质的，声音都会不一样。

  在戎的回忆里，电影《风声》的声音设计把他折腾坏了，光地面的问题就足足折腾了一个星期。电影在一个老楼里取景，他反复尝试，老楼里用什么地面合适？楼上什么样？楼下什么样？楼梯什么样？纠结了很久。

  戎说，他选择某个声音的质感，都要跟故事贴合，比如人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能体现出他的心情。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，往往并不言语，只能靠动作带出情绪。如果选择水泥地，就做不出来影片需要的悬疑感或紧张感，但是木地板“吱嘎吱嘎”的声音就很出效果。一个楼梯的“吱嘎”声，在不同情境里度的掌握不一样，表现的心情就不一样。

  陶经对于自己做过的声音要求很高。比如《十面埋伏》的华彩段落当属“牡丹坊歌舞”击鼓。“章子怡击鼓的声音太重要了，因为要传达人物之间的情感，一定不能是普通的鼓声。”为此，陶经找过合成器的高手，也找过作曲家提供鼓声声源，但都不满意。后来他从几百个鼓声中挑出不同的鼓声，接下来的缩混工作也很辛苦，因为一秒钟有五六次鼓声，而每一声又各不相同。

  “后来我们统计过，牡丹坊这一段有108 声鼓声，每一声都不一样，这种效果很让人兴奋。”陶经说，“就像要调配出108 杯咖啡，每杯咖啡的配方都不一样，而且要配上不一样的甜点，还要配得精彩，那的确很难。但我觉得，做电影，‘辛苦’二字根本无需提起。因为每次回忆起声音带来的那种瞬间的震撼，是值得做的。”

  除了对具体素材的设计要十分，从大的设计角度来说，比如要在声音里有怎样的情绪线条，整体音色、声音的高低频段是什么样的走向，某场戏有无新颖音色等等，这也是一种设计。

  陶经表示，作为录音师，应该善于调动演员的情绪和情感，要对未来的影片里的声音有判断，包括知道导演想要什么。拍摄《金陵十三钗》男主角克里斯蒂安· 贝尔时，现场经常有6 台景别不同的摄影机对准他，话筒不可能接近演员，录不到高品质的台词。南京拍摄结束后贝尔补录配音，因为档期问题，只有一两天的时间。陶经在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里找了个供学生实习的录音棚，“在正式配音前，我一共去了8 次录音棚，甚至连灯光的色温和沙发都有特殊的安排，起码要让它变得有点专业录音棚的气氛。”

  不仅要保证设备达到国际水平，甚至连男主角在哪儿吃饭，时间、接送路线安排，要不要房车等，都要考虑到。陶经说，演员是脆弱的，特别是他在配音的时候，为了找到当时拍那场戏的感觉，就要让他觉得放松，不会受人打搅。克里斯蒂安· 贝尔在配音时，大家都是很高兴的状态，他甚至会主动提议某一条要不要再来一遍。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，本来预定会进行两天的时间，结果大半天就完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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